火 烧 云
陈绪保
一
从书香门第走来
家乡交错的阡陌
平仄你一口盛唐气韵
迷宫一样的诗林
定格成田园深处的风景
从湖光潋滟走来
梁子湖澄碧的水
清秀你一身秦汉风采
奔腾不息的万古江河
盘根错节在你深邃的目光
从九十里长港走来
九曲回肠的长江
古朴你一手欧风魏骨
内圆外方的张体
闪耀在墨林璀璨的星空
从樱花丛中走来
漫天飞舞的蒲公英
烂漫在一衣带水的邦邻
跨海的虹桥
世人高山仰止
行走在摇摇欲坠的奈何桥上
晚清的凄风苦雨
浇灭士子经世救国的火苗
一具僵尸 除了送终以安魂曲
纸船还能飘向何方
我在书海翰墨追寻
我在湖光山色远望
远望张裕钊渐行渐远的背影
远望推向屏幕
吹皱我一池春水的一代鸿儒
二
八股通衢大道
无数士人走钢丝般
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他们皓首穷经
却依然落叶舞黄昏
天资聪颖 发奋苦读
为你插上飞翔的翅膀
从武昌县试牛刀小试
你一路过关斩将
“直捣黄龙”
那位高居礼部侍郎的湘军统领
那个韬光养晦的主考官
仿佛来自心灵感应的呼唤
他看到一块拙朴的石头
光芒四射
光与光碰撞
心与心融合
一声电闪雷鸣
曾门向你洞开
这是传说中的南天门吗
彩凤在前面引路
花团在向你招手
张氏门楣高悬的灯笼
笑红了白天笑红了夜晚
憨厚的父老乡亲
如野菊烂漫
装点这个不平凡的秋天
如风平浪静的梁子湖 你
玲珑剔透得不发一言
自古出仕 一分担当
一分大山的承诺
从来仕途 几番坎坷
几番风雨的清凉
曾经 摇曳的灯影
向你诉说
太多的天灾人祸
曾经 无数不眠之夜
像当年公西华他们侍坐那样
你与孔老夫子杏树下彻夜长谈
内阁中书的顶戴花翎
无法承受生命之重
歌舞升平的幻影里
一堆又一堆败絮 填充
一个巨人的空壳
一具又一具行尸走肉
云里雾里的烟馆炕头 枯萎
举目四望
幅员辽阔的土地
地震频仍
洪水肆虐 一波接一波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哀鸿
天朝上国的谎言下
西方列强 用坚船利炮
打开了国门
母亲肢体破碎鲜血淋漓
一条“运河”——
从中央之国通往西方的运河
白花花的银子
如泄闸的洪水在流
心如长矛刺绞 你
痛定思痛中追问
“上追九天，下縋九幽”
西人的科技之光
为什么遮蔽了我
融合四夷的大唐之眼
在你滴血的忧思面前 一些
酒囊饭袋饱学之士权重之臣
却“鄙夷诋斥，羞称其事”
烽烟四起中
被无力回天的炮弹击中
一颗滚烫的心
犹如清冷苍穹的晨星
黯淡陨灭
三
一抹斜阳
消融在村前的林间小道
亲切的乡音
洗去浮光掠影的宦海浮尘
两年前 没有撤去的灯笼
调皮一晃
心海闪过一丝苦涩
摇了摇头 你
一头扎进书房
而立之年该是事业有成之时
绝意仕途
脚下的路通向何方
做渔父垂钓梁子湖
抑或回心转意随波逐流
徘徊在梁子湖边
汨罗江畔
屈子绝望中行吟
一叶孤舟
杜甫泪雨滂沱
范翁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
他们的身影纷至沓来
你将一团乱麻
交给清新的风梳理
一双丈量大地
也丈量世风的脚
浸在湖水中一任湖水摩挲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渺渺足音穿透时空
引你前行的时候
闪烁的光影
隐约传来恩师的呼唤
门徒中有成就者
独推张裕钊
你眼睛发亮 抬脚
迈向新的旅程
一座高山
在爱恨情仇的海平面
永远只是山
当它的海拔高度
超出繁花满地的分界线
谁还关注
在山的另一个高度
雪莲盛开
而雪莲是那样孤独
她冷艳地俯视世界
她热烈地释放芬芳
选择了治学从教之路
你就选择了另一个高度
几分担当的崇高
几分落寞的悲壮
南下金陵
北上保定
武昌——襄阳
你转战中原
四十年杏坛生涯
风霜雨雪迎晨送昏
一颗珍珠在蚌中历练
四十年春风化雨
经史子集春蚕吐丝
一颗诲人不倦的心点石成金
做不成指点江山的中流砥柱
长江还有后浪
风池书院门前
你亲手种植的枇杷
亭亭如盖
硕果累累的枇杷树下
一条条小径
通向四面八方
“吾爱张夫子
文章海内师”
四面八方传来
三千弟子 逾百名人
枇杷树下的回声
四
甘当人梯是你生命的一半
另一半
在学海翰墨潜游
而亲友情师生谊
输生命以血液
哭颜回
人间至情
演绎一段师生情谊佳话
拜曾门
诗酬文谒
几十年如一日一往情深
沙漠之舟
颠簸在死亡之海
驼铃
在腐臭气息里回荡
同饮一湖水
我与你错过轮回
曾经缭绕你梦境的渔歌
叩击我心扉的时候
映日荷花烧红了我的梦
绚丽辉煌的光影里
我看见你
走向山高水长的远方
恨生不逢时
无缘领略先生秦汉风范
哪怕如李杜忘年
也是人生幸事一桩
你从项脊轩里走出
夫人黄氏作客九原
“嗟我与汝已矣” 眼泪
冰冷了墓碑
你是宅心仁厚的兄长
鸿来雁往
如破冰之船
为吴汝纶打通学海之路
陈蕃之榻 为
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烟火而设
长者的遗风
在润物细无声里树起丰碑
四
甘当人梯是你生命的一半
另一半
在学海翰墨潜游
而亲友情师生谊
输生命以血液
哭颜回
人间至情
演绎一段师生情谊佳话
拜曾门
诗酬文谒
几十年如一日一往情深
沙漠之舟
颠簸在死亡之海
驼铃
在腐臭气息里回荡
同饮一湖水
我与你错过轮回
曾经缭绕你梦境的渔歌
叩击我心扉的时候
映日荷花烧红了我的梦
绚丽辉煌的光影里
我看见你
走向山高水长的远方
恨生不逢时
无缘领略先生秦汉风范
哪怕如李杜忘年
也是人生幸事一桩
你从项脊轩里走出
夫人黄氏作客九原
“嗟我与汝已矣” 眼泪
冰冷了墓碑
你是宅心仁厚的兄长
鸿来雁往
如破冰之船
为吴汝纶打通学海之路
陈蕃之榻 为
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烟火而设
长者的遗风
在润物细无声里树起丰碑
五
“贪污成俗国维破
砥柱无人士气孤”
抽身泥潭
只为巨人孱弱的病体
注入起死回生的强心剂
谁料想 老迈的生命之舟
在无边落木的衰败中
停泊异乡
停泊古都西安 那里
有哲人张载的墓冢声声召唤
此时 《诗经》浸润的汉水
一只执著的帆影逆流而上
曾经迷恋无数骚客的山光水色
不曾滞留
关山度若飞的孤蓬
襄阳不遇
风尘仆仆的行者
一脸惆怅
望一眼横卧西天的秦岭
天地间已暮色苍茫
当破衣烂衫的宫岛大八
在大年三十的吉庆中
披雪戴霜
叩响你西安寓所的门扉
只在夫人黄氏驾鹤西归时
流过眼泪的你
禁不住老泪纵横
恩师的叮嘱犹在耳畔
黄鹤楼边
凿崖存书的焦虑萦绕心头
此刻 省亲的门徒
如征鸿
水一程 山一程
山重水复千万程
飞到你的身边
你心中燃起瑰丽的火烧云
这用生命凝聚的火烧云
比晚霞美丽
她是那样纤尘不染
她是那样热烈奔放
她是那样一往情深
宫岛大八凝视着“舍利”
虔诚参悟
穷一生心血
你完成了恩师的夙愿
或许冥冥之中
得到天意指引 而今
宫岛大八
将你的衣钵传承
在远隔重洋一隅的善邻书院
当你的牌位映入我的眼帘
视线里叠映出墨尔本海岸
“十二门徒”屹立海浪的壮观
或许你想
宫岛大八为你延续另一种生命
或许你要
把大唐的胸襟远播异邦
闪念似风
风中的种子
成了两种文化交流的天使
是友谊世代相传的火炬
六
火烧云
烧完最后一滴血 死了
死在黎明前的黑夜
她不知道 为着
一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人
多少精卫义无反顾走向大海
她更不知道
在曙光初露的一刻
无数像她一样的火烧云
烧红了中国的天空
一只涅槃的凤凰在烈焰中新生
火烧云没有死 她——
在翰墨飘香
在黄河涌浪
在唐装与和服的禅意里品茶论道
在浩渺梁子湖的清波里闪耀光芒
作者：陈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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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箱：chenxubao196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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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联：湖北鄂州市梁子湖高中
